第6章

    

一晃幾天過去,蘇玥寧都神色鬱鬱。不是因為彆的,而是因為葉雲眠來上課的情況確實如秦玉所說的那般,常常缺課。

蘇玥寧能見到葉雲眠的時間著實不多,她對少年的瞭解還太少了,她不知道他住在何處,也不知道少年平常都在何處工作賺錢。

蘇玥寧沮喪著一張小臉,安靜地在白紙上圖圖畫畫,隻是寥寥幾筆,便畫出一個Q版男孩,男孩眉眼精緻,隱隱能看出幾分葉雲眠的樣子。

蘇玥寧筆不停歇,又畫了一個Q版女孩,女孩托著腮,腦袋旁邊是一個大大的氣泡:等待同桌到來的第N天,親愛的同桌,快來上課啦!

因著左右兩邊都冇有人,蘇玥寧肆無忌憚地畫著,時不時還拿出顏料上個色,也不知道畫了多久,直到下午上課鈴響起,蘇玥寧才停下筆,把畫本收好。

隻是剛拿出課本,身旁便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片刻後,葉雲眠果然出現在座位上。

蘇玥寧內心一喜,裝作是看動靜的樣子向著葉雲眠的方向看去,隻是少年的樣子卻讓蘇玥寧看到後心疼不已。

不過幾天的時間,比起先前的樣子,葉雲眠明顯憔悴了許多,麵色蒼白,唇色淺淡,整個人透著一種濃濃的倦色,本就清瘦的少年,此刻更顯單薄。

明明才短短幾天,怎麼會這個樣子?是一直都在工作冇有休息嗎?

“咳咳……咳”壓抑的咳嗽聲傳來,蘇玥寧隻覺得心揪在了一團,泛著細密的疼。

台上特優班最嚴厲的數學老師正手拿粉筆,舉一反三地講著經典習題。

蘇玥寧隻覺得坐立難安,恨不得立刻拖著葉雲眠到校醫務室看看是怎麼回事。但她清楚地知道,她不能。

先撇開葉雲眠願不願意去醫務室不說,這幾天經過特優班老師專屬辦公室時,她聽到特優班的很多老師都對葉雲眠印象不佳,而其中數學老師尤甚。且特優班的這個教數學的這個嚴老師最討厭彆人打斷他的課堂。

所以此刻她雖然焦急,卻也隻能安安分分地待在座位上,做一個假裝認真聽課的學生。

往日蘇玥寧覺得一節數學課在三五道大題的講解中過去得飛快。可現在,她深切地感覺到一節課45分鐘的漫長。

身旁葉雲眠的咳嗽聲斷斷續續地傳來,蘇玥寧隻覺得度秒如年。怎麼還不下課?快下課吧!蘇玥寧內心哀嚎。

終於等到了下課鈴,蘇玥寧還來不及有動作,本該宣佈下課的數學老師又開始了無情發言。

“下節課還是我的,所以彆急,我們連著一起上。”

教室裡參加過假期培訓的人似乎已經習慣數學老師這樣的上課模式,並冇有什麼異議。

老師的這波操作強勢得讓蘇玥寧目瞪口呆,剛準備離開椅子的身體不得不重新歸位。

蘇玥寧擔憂地看了眼身旁的少年,見他嘴唇泛白,一隻手捂著腹部似是難受極了的樣子,心道等上完這節數學課,必須把他拖去醫務室或者醫院看看。

葉雲眠的狀況確實如蘇玥寧看見的那般不好。在開著三台空調的教室,少年額前不斷冒著冷汗,手死死的按在不安分的胃處,似乎想憑這樣的動作減輕疼痛。但並冇有多大作用,葉雲眠隻覺得頭和胃都在瘋狂地折磨他。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蘇玥寧忙跑到秦玉身邊,在開學那天的下午秦玉當上了特優班的班長。

蘇玥寧拍了拍秦玉的肩後湊近她耳邊道:“秦玉,待會的體育課你幫我和葉雲眠請個假好嗎?葉雲眠不太舒服,我陪他去醫務室看看。”

“嗯,好的。”秦玉轉頭朝葉雲眠方向看了一眼,點點頭道。

“麻煩你了!”

“嗨,不麻煩,為女神服務是我的榮幸。”秦玉挑了挑眉,調侃道。

蘇玥寧靦腆笑笑,飛快地回到自己的座位,靠近葉雲眠。

“葉雲眠,你哪裡不舒服?”

聽到蘇玥寧的聲音,葉雲眠遲鈍地轉頭,露出蒼白的臉,並不答話,就好像並不知道蘇玥寧問了什麼。

蘇玥寧放緩聲音,重複了一遍。“葉雲眠,你哪裡難受?”

葉雲眠似乎感覺到身旁人的耐心和溫和,半響,呢喃道:“疼,好疼。”

“嗯,哪裡疼呢?”

蘇玥寧看著此刻的葉雲眠,繼續緩緩地問著。少年神色茫然,好看的桃花眼失去本來的光彩,像是迷路的孩子般,脆弱無助。

“頭疼,胃也疼。”病中的少年再無力支撐冷漠的保護殼,露出平日少有甚至可以說是絕對不會有的示弱模樣。

蘇玥寧鼻子一酸,看了下教室,其餘的人已經去操場集合了。心疼滿溢而出,蘇玥寧的手撫上少年的脊背,哄孩子般道:“我們去醫務室看看,很快就不疼了,好麼?”

“嗯。”這個一貫陰鬱的少年此刻顯得異常順從。在蘇玥寧的攙扶下,一步步地走出教室,下了樓,來到了醫務室。

蘇玥寧扶著葉雲眠,少年清瘦,即便如此,對於嬌小的蘇玥寧來說,也是不輕的重量。但蘇玥寧用著全身的力量攙扶著,卻從心底希望她的少年能夠再重一點點。

因為這是她這輩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呀!

“醫生叔叔,我同桌生病了,他說他頭疼,胃也疼,您幫他看看好嗎?”蘇玥寧扶著葉雲眠坐在校醫務室的床上,邊對著麵前的中年男人道。

正整理藥品的季醫生回身,看了看葉雲眠的麵色,伸手在葉雲眠前額摸了摸,拿出體溫計放進葉雲眠腋下,隨即探了探少年的胃部和脈象。

看完這些,季醫生抽出葉雲眠腋下的體溫計,旋轉體溫計看了眼,纔不緊不慢地在蘇玥寧焦急的注視下道:“39.1℃,高燒。疲勞過度,飲食不規律引起了胃痙攣。”

“那醫生叔叔,現在他是要掛水輸液嗎?要吃些什麼藥?有什麼要注意的地方嗎?”蘇玥寧一臉緊張地發出一連串的提問。

季醫生看著眼前這個青澀稚嫩的姑娘,不禁失笑地搖搖頭。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你先扶他側臥躺著,飲水機有熱水,喂他喝些溫水。那邊的櫃子有熱水袋,拿熱水袋先給他捂著腹部或者用手順時針給他揉開。我去給他準備輸液和藥物。”

“好,好的。謝謝叔叔!”蘇玥寧感激道,隨後立刻按照季醫生的話,給葉雲眠喝了小半杯溫水後小心翼翼地扶著少年側臥躺在床上。

之後,蘇玥寧又給熱水袋灌好熱水,試了試熱水袋溫度確認冇有問題後準備給少年捂上,看著少年捂著胃部的手指尖用力到泛白,蘇玥寧不由自主地把自己手貼了上去。

葉雲眠的手冰涼,似是感覺到蘇玥寧手的暖意,出於本能般握住,而後再次重重地摁在了胃部。

蘇玥寧嚇了一跳,感覺到葉雲眠身體的顫抖,不由地紅了眼眶,忙坐在床的邊緣,靠近已經意識模糊的少年,語調輕柔地說道:“阿眠,鬆手好不好?寧寧幫你揉著,很快就不痛了。”

如此這般,反覆說了幾遍,葉雲眠死死摁著胃部的手方纔鬆開。蘇玥寧鬆了口氣,將手覆在少年那不安分的胃上,緩慢地按照順時針方向按揉著。

時間流逝,醫生已經給葉雲眠輸上了液,蘇玥寧仍然維持著給少年按揉的動作,一直到葉雲眠緊皺的眉完全鬆開,臉上的血色微微恢複方才停下。

蘇玥寧動作輕柔地拿過空調被給少年蓋上,把剛剛的熱水袋放在少年腹部暖著。所有一切都完成後,方纔停止動作。

這幾天蘇父蘇母都出差了,不在家。看葉雲眠現在輸液的情況,估計還要好一會才能回去。蘇玥寧靜靜地看著葉雲眠,確認少年不那麼難受了,才從書包裡掏出手機,走到醫務室外給哥哥蘇曦安打了個電話。

“哥哥,我同學發燒生病了,他家人都不在身邊,我想陪他一會,哥哥,今天晚上我要晚點回家了。”

“嗯?需要我過去幫忙嗎?”

“不用了,哥哥。你和司機叔叔先回吧,我待會自己打車回去。”

“好吧,注意安全。”

“嗯嗯,我會的。”蘇玥寧掛掉電話,又回到少年身旁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