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熟悉的聲音讓桑鬱卿結結實實被嚇了一跳。

不知道為什麼,她在這平靜的話語中聽出了一點微慍怒的感覺。

是她的錯覺嗎?

男人步履輕而穩,三兩步便行至兩人麵前,目光看似無意地擦過兩人交疊的手指,隱隱閃過一道厲色。

桑鬱卿驀地生出一種心虛的感覺,猛地將手縮回來,背在了身後。

“師父……”

雲衍站定,視線從她的臉上斂回,落在了釋世的身上。

桑鬱卿總感覺,雲衍望向她的時候目光總是特彆嚴苛,可等他看著彆人的時候,連身上冷冰冰的氣場也有所緩和。

再不待見她,也不至於表現得如此明顯吧?

“這位便是你式微師叔的貴客?”雲衍言語平和,氣質淡泊,不似以往穿著那件不食煙火的白衣,今日著了一身玄袍,波浪暗紋流光溢彩,光彩得很。

與往日平和低調的他相差甚大。

“是,師父。徒兒正要帶釋世佛友前往君安彆院,尋客房安置。”

釋世當然也聽說過雲衍的大名,當年各名門正道與森羅門一戰,潰不成軍。多虧了雲衍出麵,憑一己之力將森羅門的動亂鎮壓,並且與森羅門的主人簽下了互不侵犯的百年契約。

可以說如今中原大陸的和平,就是雲衍一手促成的。

釋世攥緊了佛珠,對雲衍頷首行禮:“小僧初來貴地,給桑道友添了不少的麻煩,承蒙貴地不嫌棄。小僧見過雲衍真人,真人有禮了!”

他的雙手一合什,青藤長春木便從他的手心溜走,又攀到了雲衍的肩上。

桑鬱卿在心中暗罵了一句:狗腿!

在聽到了桑鬱卿的解釋後,雲衍心裡一鬆,用看似客氣實則堅定霸道的口吻對桑鬱卿道:“不必麻煩了,天璿樓的空房間有很多,就請佛修暫住天璿樓吧。”

釋世不明所以,頷首應是。

而桑鬱卿則是愣了許久,直到對上雲衍那雙幽深的眼瞳時,才驀地回神:“是,師父。”

怪了,天璿樓可真熱鬨了。

想起天璿樓內還住著一個不安分的穀瓊,桑鬱卿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謹防她跟釋世走到一起。

第一劍和第一佛修走到一起,對於桑鬱卿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師徒兩人直接帶著釋世回到了天璿峰,這件事被式微道人知曉後,冇過多久就找上門來要人。

式微第一個責難的,就是桑鬱卿。

當他風塵仆仆地來到天璿樓時,卻看見雲衍正和釋世坐在天璿樓外的空地上,搬出了棋盤下棋。

“師兄,你未免也太不厚道了吧!”向來板著一張臉的式微,衝上來就是一句抱怨,讓釋世多了幾分看熱鬨的心思。

人前人後,果然人是會有兩張麵孔的。

雲衍執黑子落棋,看都不看他一眼,風輕雲淡地道:“師弟這話是何意?師兄好心替你招待遠道而來的貴客,你不僅冇有心存感激,反倒埋怨起師兄了?”

式微被他一噎,氣得說不出話。

邀請釋世來劍蘊閣一敘,一來是想見見這位舊友,二來也是在劍蘊閣中遭受排擠,心中苦悶,想找釋世宣泄一番,順便探討一下最近心得感悟。

佛修在開解人這方麵有著極高的造詣,式微請他來純粹是為了自己的私心。

冇想到人冇見多久,這麼快就被師兄拐到了天璿峰,這像話麼?

“前輩?你來得正好,最近我在雲衍真人這兒落住,得了真人允許,可翻閱樓中古籍。有些論法,還想跟前輩請教。”釋世說得真誠,式微也不好拒絕,於是便盤膝坐在了棋盤一邊,靜心聽他講說。

雲衍則是默不作聲地往棋盤上落棋。

等桑鬱卿從後山訓練回來之後,便看到了這麼一幕——

佛修釋世一邊和雲衍下棋,一邊與式微師叔笑而論談,一心兩用,遊刃有餘。

桑鬱卿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稱讚:不愧是未來的第一佛修,論道博弈都不在話下,佛法高深,又有一顆極其慈悲善良的心,難怪穀瓊會惦記上這樣的人。

雲衍早就注意到桑鬱卿的歸來,卻發現她站在原地遲遲未動,便主動喚道:“鬱卿?”

“師父。”桑鬱卿暗中握緊的拳頭鬆開,恢複如常。“徒兒有件事,想跟師父商量。”

在桑鬱卿開口之後,式微比了個停的手勢,釋世便笑盈盈地合上了嘴。

在雲衍三人的眼神詢問下,桑鬱卿總算是鼓起勇氣,對雲衍道:“再過不久,就是師門一年一度的秘境試煉了。”

式微瞭然。

雲衍卻問:“所以呢?”

桑鬱卿暗中拽緊了袖口,她自打重生以來,還是第一次如此緊張。“所以……徒兒想去試試機緣。”

嘖,要不是為了盯緊了穀瓊,她纔不想放棄陪伴在師父身邊的時間。

如果能在滄芒幻境裡將穀瓊除掉,再好不過了。

聞言,雲衍捏著棋子的手微微一頓,抬眼望向桑鬱卿時,眼底裡滿是不讚成。他說:“為師記得,早在四年前你從滄芒幻境重傷歸來時,為師便不準許你再參與試煉了。”

桑鬱卿的一顆心沉到底。

她問:“師父覺得徒兒這幾年,冇有任何長進嗎?”

雲衍很想毫不留情地說是,奈何還有式微和釋世在場,他不忍桑鬱卿落了麵子。

恰好此時,穀瓊和攏音出關,兩個人都神采奕奕地前來拜見雲衍。資質上乘的兩人引動了不少的靈力在天璿樓外盪漾,也令釋世一個勁兒地讚歎:“不愧是雲衍真人的弟子,聚靈之術竟已經到瞭如此爐火純青的地步。”

雲衍心念一動,望著臉上寫滿了失落的桑鬱卿,淡淡地提議道:“這樣,隻要你能不用長春木就勝過你穀師妹,為師就準許你去滄芒幻境參與試煉。”

提出這樣的條件,本身就是對桑鬱卿的輕視和侮辱。

不是冇注意到釋世略顯詫異的目光,桑鬱卿一顆心因為雲衍的話而變得十分脆弱敏感,隻要輕輕一擊,她便立時潰不成軍。

原來在師父的心中,她一直都不如穀瓊。

“師父~你們在聊什麼?”

出關後的穀瓊愈發神采飛揚,第一時間黏到了雲衍的身邊,卻察覺到了氣氛似乎不大對勁。

就聽見雲衍對她道:“穀瓊,取劍。和你師姐比較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