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降職

在我從成都回到故鄉江城的前一晚，接到了小學同學張勇發來的語音，執意要到機場接我。

北方的這座城市己經好久冇有回去了，幾年前，辭去工作決定離開，一是覺得自己的專業不對口，抱負無法施展，背離了年少時的理想和憧憬；二是江城的經濟發展同南方城市比較，明顯滯後，有硬體的限製也有軟環境上的不足。

冬季長達近半年，白雪皚皚、寒風凜冽；個彆部門人浮於事、推諉扯皮現象嚴重，讓投資者望而卻步。

政府為此，也出台了很多的新舉措，擴大招商引資力度，優化營商環境，樹立城市形象，但執行起來，卻困難重重。

闊彆家鄉十餘年，在走出機場的一瞬間，我突然的感覺到，江城的天很藍、很暖，久違的親切像蘭花的清香一下子就撲到了麵前。

這裡，比我離開時，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天空不再是灰濛濛的，機場內外的設施配套齊全，工作人員禮貌周到，這些，都出乎我的意料。

張勇看到我，大老遠的就飛奔過來，緊緊拉住我的手：“歡迎老同學重回故裡，歡迎企業家蒞臨我市指導調研”。

張勇還是老樣子，短髮、瘦高、低度近視鏡下的小眼睛閃著真誠的目光。

他指指了身邊胸部鼓鼓的，穿著超短裙、黑絲襪、長高靴的女孩說，這是成都來的企業家、我最好的同學，快叫哥！

那個女孩也就二十歲出頭的樣子，正是清水出芙蓉的年紀，她嬌滴滴的說，哥你好呀。

我低聲對張勇說，你呀，沾花惹草的老毛病還是改不了。

張勇低聲附和，年輕，大長腿，活好。

車外的城市夜晚燈火闌珊，叫菲菲的女孩開著進口版福特銳界一路向城區行駛，我和張勇坐在後排，談著久彆、談著近況，在問起他現在的情況時，張勇豎起食指，指指了開車的菲菲，然後放在嘴邊，意思讓我不要多問。

我知道體製內的一些規矩，有些話不方便外人聽到，也就又談起彆的話題。

張勇找了一家極具特色的東北菜館，舉杯暢飲，儘顯主人之道。

他趁菲菲去洗手間的空隙，舉起杯歎息道，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我在體製內工作，特彆是女人，因為很麻煩的。

我知道張勇的潛台詞，也舉起酒杯，繼續聽他說。

張勇說，你還不知道我現在的近況，不好啊，非常不好。

我說，你在政府工作，前些年又提拔到處級。

怎麼，現在身體有缺陷了嗎？

說完，我哈哈大笑，舉起酒杯一飲而儘。

張勇嚴肅的看著我，緩緩的說道：“我被降職了，落差非常大，心裡很難受”。

眼前的張勇很平靜，但我能感覺到，他的眼神中透出了一些淒涼和落寞。

降職對於體製內的人來說，無異於天上的霹靂打在了身上，特彆是對年近西十的張勇來說，就是政治生涯的終結，所有前半生的努力也都化為泡影。

這個問題，是很嚴重。

聽他講起為何降職，我不禁扼腕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