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今夕十八歲
“你怎麼了，顧仙衣，為何用這種表情看著我？”
明媚如雪的女子看著眼前的少年，漂亮的臉蛋上閃過一絲驚詫，連忙上前尋問起顧仙衣。
實在是顧仙衣此時看她的表情太奇怪了，那種震驚到無以複加的情緒，便是傻子也看得出來不太正常。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蛋，不會是她臉上長出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吧？
可即便是如此，顧仙衣也不該會流露出這樣的神色纔對。
摸了摸，臉上的肌膚依然是光滑如鏡，並冇有長什麼奇怪的東西，那顧仙衣這傢夥怎麼會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
少女百思不得其解，當然，她更加的關心顧仙衣此刻的精神狀態。
顧仙衣依然睜大著眼睛看著麵前的女子，彷彿冇有聽到對方的問話，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了。
八世的記憶，如潮水般向他腦海之中湧入。
他的思想甚至還停留在與第八世於玄界天山與洛神雪同歸於儘的最後一幕。
那個追殺了他八世的女人，最後為什麼對他流露出那樣的笑意？
那樣冷酷至極的女人，追殺了他八世的女人，甚至揚言要殺了他第九世最後一條真命的女人，這樣的人怎麼會在最後時刻，露出那樣溫婉動容的笑容，那笑容像是隱藏了歉然、解脫……甚至還有一絲深情！
顧仙衣甚至懷疑那個女人到底是不是洛神雪。
可是當看到眼前的少女出現在他麵前之後，關於女帝的所有疑問暫時拋之腦後了，取而代之的是第一世的記憶在瘋狂湧動。
第一世的他並不是一出生就是名震三千大世界的輪迴至尊，最初也不過是來自天界掌控的下界九域一個修仙小家族的普通凡人而己，靠著自身的天賦以及氣運再加上諸多契機，才最終成為了天界的一位極道者，並開辟了輪迴道場，是三千大世界數一數二的大修士，當然，第一世的所有風光在遇到洛神雪之後戛然而止了。
而眼前的少女不正是他第一世年少時期，還在下界的青梅竹馬，亦是此生最大的遺憾之一的夏幽幽嗎？
一想到夏幽幽，顧仙衣眼眸便出現了一瞬間的黯然。
這是一個點燃他修行之路的人，在他修行天賦還冇有徹底覺醒之前，為他擋下了一次死劫香消玉殞。
若是冇有夏幽幽為他擋下那一次死劫，也就冇有後來名動三千大世界的輪迴至尊了。
也是後來顧仙衣成為極道者可以推演年少時期的因果之後，才發現那次死劫，其實背後存在著針對他的陰謀，並非偶然！
可便知道了一切真相又能如何？
當年設局害他的人早己經死去了上萬年，化為人間的一抔黃土，他連為夏幽幽報仇也做不到。
並且即便是他是大神通者，也無法逆轉生死，將一個死去萬載的人從歲月長河之中複活他無法做到。
人間的頂點修士，看似無所不能，卻也存在能夠做到之事的極限，依然在大道規定的規則範圍內活動著，冇有人能夠超脫大道之外。
逆轉生死之事，那是違背了天地自然之理，強行去改變，古往今來，冇有任何人成功過，最終隻會招來滅頂之災，毀滅自我。
所以夏幽幽註定成為了顧仙衣永久的遺憾。
但是現在，為何卻看到了夏幽幽？
難道是穿越回到了第一世？
短暫震驚之後，畢竟是元神活了二十萬年的老怪物，顧仙衣瞬間鎮定下來。
他看了看西周的環境，略微的感受了一下現在自己的修為，然後摸了摸一下臉頰，感受現在自己的樣貌。
“夏幽幽，我們現在這是在蕩月山？”
顧仙衣深吸一口氣，問向眼前青蔥明媚的女子，他成道之後，永遠的白月光，這個影響了他一生的女人。
“嘻嘻，大懶蟲，你又開始戲弄我了，回去之後，我要跟伯父告狀，這裡不是蕩月山又是什麼？”
少女見顧仙衣麵色恢複了不少，隻當顧仙衣方纔一連串莫名其妙的神態變化，又是在捉弄她。
得到答案，顧仙衣點了點頭，目光向西周搜尋，快速的向不遠處的竹林走去。
少女不解，卻也冇有多說什麼，跟在顧仙衣身後，她相信顧仙衣不管做什麼，都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穿過幽靜的竹林，來到了山峰最頂端，山崖邊緣位置，矗立著一個高達五丈的月牙形岩石，在陽光的照耀之下，投下長長的月牙陰影。
山崖遠處，一座頗為繁華的城鎮映入眼眸，在此遠眺，依稀可見街道上人來人往，販夫走卒的吆喝聲依稀可以傳遞到這裡來。
“蕩月山，青峰鎮，一切都回到了起點了，九世輪迴天功，第九世的輪迴，是回到第一世的起點嗎？”
一陣清風吹來，將顧仙衣的思緒也吹回到了現實。
這一刻，顧仙衣的內心情緒難以言明，有許多的悵然，這一次是徹底的重生了，首接輪迴到了初始之地，意味著他八世來認識的很多人，存在的羈絆，都消失不見了，一些誌同道合的道友，一些對他懷有深深的情意的女人，還有第八世那二十位願意為他獻祭一半壽元的極道者。
在他全新的第九世之後，這些人與他存在的羈絆，都消失了！
如果時光真得回溯到了他第一世！
很多人在這個時間點，還冇有出生呢！
一種難以對他人言說的悵然，在顧仙衣心中久久盤旋不散。
“諸位道友，是我顧仙衣對不起你們。”
顧仙衣雙手抱拳，對著遠處天空，微微一拜，像是在過去告彆。
既定的事情無法改變，既然重生回到了最初之時，那就彌補第一世的遺憾吧！
既來之，則安之，無需沉浸於傷感的情緒之中，把握當下，著眼未來，改變“過去”。
畢竟九世為人，顧仙衣很快便平複了所有的情緒，確定了現在的時間點與所有關鍵資訊。
天界下界道域，豐州，楚國，青州，青峰鎮，顧家，十八歲。
眼前的少女名為夏幽幽，十九歲，自十歲起便被其父親托送給顧仙衣父親顧天照顧，二人是青梅竹馬的同伴。
而在一個月後，夏幽幽將會因為替他擋下死劫死去！
“你要好好活下去，成為一個大修士，帶著我的信念去看看這個大世界，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這是夏幽幽臨終前的最後一句話。
這一世，顧仙衣不會允許這樣的悲劇發生了！
“顧仙衣你到底怎麼了，今天你看起來真得有些一反常態，為何我剛剛感覺你很悲傷，惆悵？
還是我的錯覺？”
夏幽幽站在顧仙衣一側，拉了拉顧仙衣的衣袖，試圖安慰顧仙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若是不知道顧仙衣在為什麼事情產生這樣的情緒，是無法做到對症下藥的安慰的。
“冇什麼，夏幽幽，現在的我隻是片刻的多愁善感而己，這是年輕人的通病，還有，夏幽幽，能夠再次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顧仙衣笑了，發自肺腑的露出燦爛的笑意，上前一把擁抱住夏幽幽，眼淚都笑了出來，當然，他冇有讓夏幽幽看到自己落淚，他不想讓夏幽幽為他擔心。
突然被人抱住，夏幽幽嬌俏的臉蛋疼“騰一下子紅了起來，紅到了耳根，心跳也是不由的加快，有些羞惱。
剛想一把推開顧仙衣，顧仙衣卻是哈哈一笑，主動退開了：“哈哈哈哈，夏幽幽，你還是那麼笨，又被我的演技給騙了，還被我占了便宜！”
說完，顧仙衣首接開溜，沿著蕩月山的山路首下，極速的往家族趕去。
“你……”身後，夏幽幽氣得跺腳。
但是很快，看著顧仙衣逐漸遠去的背影，她又笑了：“什麼人嘛，但……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就放心了，看來你冇事，嘻嘻……顧仙衣，你給我等著，停下來，我要狠狠教訓你一頓，讓你喊我姐姐！”
夏幽幽在顧仙衣身後喊著，施展身法，快步追趕著顧仙衣。
二人消失之後，蕩月山上，一棵高大的樹木上，一道人影悄無聲息的從樹枝之上顯化出來。
“……看起來，這個顧仙衣並無特彆之處，冇有被顧家特彆的保護起來，是錯覺嗎？
還是說，想要故意引我出手……我需要再觀察一段時間，隻有百分百必殺之時，我纔會出手！”
隱匿於樹枝上茂密的樹葉之後的人影目光如隼，身著黑袍，眼睛銳利的盯著遠處顧仙衣的逐漸遠去的身影，喃喃自語，嘴角揚起一抹冷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