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福安堂位於安府正東,二房一家人也都是住在東院。

父女二人剛踏進福安堂的院子,遠遠便見薑媽媽被扔在屋前不遠處的地上,兩個手持刑杖的婆子等在她兩邊。

而在薑媽媽身前,另有兩個婆子聚集在那,正與安平嶽的隨從糾纏。

安珞聽到,那兩個婆子丫鬟都是在說什麼老太太有令,讓隨從放人之類的話。

可不管她們說什麼,那隨從都置若罔聞,不動如山,隻在她們嘗試靠近時出手逼她們退回。

此時,察覺到父女倆進了院子,兩個婆子臉色一變,飛快對視了一眼,趁著安平嶽還未靠近,趕緊退回到了屋內,顯然是去通知屋裡人安平嶽的到來。

等父女倆走到屋前,隨從向安平嶽覆命。

“侯爺。”隨從拱了拱手,“現在就打嗎?”

安平嶽毫不遲疑,甚至冇看那地上的老婦一眼:“打!”

他雖然之前是說,要與鄒太夫人將今日之事說道說道,可無論這說道的結果如何,這二十杖都是為了給他女兒出氣的,怎樣都跑不了。

此時的薑媽媽已經認命,但安平嶽“打”字一出,她還是禁不住一哆嗦,棍子落下來後更是忍不住哭嚎。

尋常杖責下人時,多會將他們的嘴堵上,以免他們的嚎叫驚擾到主家。

可今日,安平嶽就是要借薑媽媽,來敲打這福安堂的主人,便特意冇讓人堵嘴,整個福安堂都迴盪著薑媽媽的淒慘哀嚎,隻聽得人牙顫。

尤其是安珞身後的紅綃,看此時的薑媽媽就像在看一會後的自己,更是控製不住地膽怯心寒,惶恐不安,差點直接癱軟。

安珞注意到了紅綃的異樣,卻隻是淡淡看了她一眼。

伴隨著一聲聲哀嚎,父女二人帶著安珞的兩個丫鬟走進了屋內。

踏進房門,安珞的目光無聲地在屋內人身上轉了一圈。

今天這人來得倒還挺全。

二房一家人都在右邊一側,她的二叔安平檜,二嬸孫氏,孫氏的兩個女兒,安翡和八歲的安璽,一家四口順序坐著。

安平檜的妾室吳小娘,以及吳小娘所生的庶女安珀,則站在他們身後。

安平檜還有一子,乃是孫氏所生的嫡長子安玨,他今日不在此處。

而在另一側,起身迎接安平嶽的,則是安平嶽的妾室陳氏,還有安珞的庶妹,安珠。

他們大房還有一人,便是安珞的兄長安瑾。

來的路上,安珞已向安平嶽詢問,她大哥為何今日未歸,得知是西郊大營還有些事未處理完,安瑾要明日纔回。

換句話說……安平嶽是為了不失約於安珞,特意今日便趕了回來。

“給母親請安。”安平嶽硬聲硬氣。

“給祖母請安。”安珞也極儘敷衍。

至於其他人,安珞就全當忘了,反正現今這情況,也冇人有功夫計較她失不失禮不是?

鄒太夫人聽著從屋外傳來的行刑之聲,本就心頭冒火,此時見兩父女這毫無誠意的請安,更是怒不可遏。

她麵色難看地冷哼了一聲,故意不叫父女二人起身,直接質問道。

“我可當不起你的請安!我問你,這是在我福安堂門口作甚!?”

安平嶽可不管鄒太夫人叫不叫起,隻抬頭掃了那老婦一眼,便自己站直起身,徑直到左側下首,大馬金刀地坐下。

安珞也有樣學樣,直接起身跟了過去,準備坐到左側第二位,然而在座前,卻碰上陳氏也湊了過來。

見到安珞靠近,陳氏的腳步下意識一頓。

安珞的步伐卻是絲毫不亂,就在陳氏的麵前直接坐到了第二位上,坐好後才淡淡抬眸瞥了陳氏一眼。

怎麼,一個妾室,還想坐到她前麵?

陳氏臉上一白。

安平嶽隻有她這一個妾室,自安珞的母親死後,她很快便不再當自己是妾室,而是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

過去一年中,安珞足不出屋,安珠又是她的女兒,再加上她機靈,早討好了老太太,哪次到福安堂,她不是坐的上位?

可今日……

陳氏偷眼向上首的安平嶽望去,卻見安平嶽根本冇看她一眼。

畢竟一起在邊關生活了多年,她可是知道安平嶽有多寵安珞的,即便心中不忿,她也不敢正麵對上安珞,隻得低下頭,轉而準備坐到第三位。

然而她還冇坐下,便感到上方一道強烈的視線,一錯不錯地盯在她身上。

陳氏抬頭回望,正對上安珞那半人半鬼的臉上,一雙冷然的眼。

她腳下又是一頓,隨即便明白了安珞的意思,臉上又紅又白。

但陳氏終究是怕引起安平嶽的注意,不得不屈辱地示意女兒到第三位來,自己隻能坐到第四位。

安珞瞥了一眼身旁的庶妹,這才收回了眼。

這對母女……也欠她一筆賬冇還。

安平嶽冇有注意到女兒和妾室這短暫的交鋒,他與鄒太夫人之間的對陣纔剛剛開始。

他揚聲道:“不過是罰個刁奴,母親在意什麼?”

安平嶽和安珞自行起身,鄒太夫人已是氣了個倒仰。

此時見安平嶽竟然還反問於她,更是怒火中燒。

“我在意什麼?薑媽媽是我的人!你這樣做是想打我的臉嗎!”

安平嶽無所謂地撣了撣衣角,冷笑道:“是啊,整個安府都知道她是母親的人,所以她纔敢仗著母親的勢力無法無天,不是嗎!”

鄒太夫人麵上一黑:“你莫要胡說!薑媽媽一向規矩得很,何曾有過這樣?”

“何曾有過?就今日,就剛剛!母親訊息向來靈通,難道不知那老婆子都做了什麼!?”

安平嶽一拍桌子,虎目含怒。

“她奴大欺主,以下犯上在先,頂撞本候,攀蔑主家在後!但看在母親的麵上,本候還是留了她一命!隻二十板子,替母親教訓一下刁奴,母親也不必謝我了!”

安平嶽說道此處,十分大氣地抬手一揮,渾身上下寫滿了不辭辛勞。

直氣得鄒太夫人臉色鐵青,渾身發抖,哆哆嗦嗦地指著安平嶽,卻說不出話來。

安珞在旁邊看著,毫不掩飾地勾唇輕笑。

見老太太敗下陣來,對麵的孫氏開口幫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