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祖母,……”

謝長宴輕撫上脖梗的痕跡心下一驚,下意識拉高領子,嘴角還噙著抹若有似無的笑。

疏忽了,他家貓兒抓撓出來。

明夏一向膽小心細,今日定是回府高興得昏了頭才整出這茬,想起倆人在房間的大膽,他眉眼都染上些許春意。

“那個小蹄子……她竟,狐媚你,宴兒,我們謝家出身清流,你身為侯府嫡長子,豈能讓卑賤的小丫鬟爬到頭上去。”

謝老夫人提醒的隱晦。

孫子素來清貴,何時這般失了分寸,那丫鬟斷斷是留不得,萬一主母入府還不徒生出事端來,那樣不知廉恥,青天白日糾纏著孫兒,恐失了規矩。

“祖母說得是,明夏那廝我會收入房中,不會丟了謝家的名聲。”

謝長宴聲線僵硬,眉頭微微蹙起,更像是懊惱。

方纔,是他失了分寸,居然癡戀那女人……還做出那等事來,倒不像他。

“罷了,宴兒拿捏好分寸好,隻是她丫頭身份卑微,你打算給她哥什麼位份?”

謝長宴是她從小帶大的,老夫人怎麼會看不出來孫子對那個狐媚子的獨特之處,府中貌美的丫鬟不在少數,卻唯獨要了明夏,要是孫兒真沉溺在**也就算了。

怕就是,兩年的陪伴衍生出一點情誼來。

就像是,當年的那個女人一樣……鬨出諸多事宜。

“老太太,明夏安分守己,若不是我在江陵無意間撞見,她怕是也冇回來的打算,如今也是個良民,偏要等主母入了府邸,孫兒想著給她良妾的名頭,也好叫她不被府中人欺負了去。”

說起溫棠的時候,謝長宴眉尾上挑,臉上帶著絲絲愉悅。

“良妾。”

謝老夫人反覆咀嚼二字。

“好一個良妾,那丫頭在你心底到底是有幾分在意,既然她願意,那就等宴兒的婚事定下。”

通*房之上纔是侍妾,侍妾之上是賤妾,賤妾之上是平妾,之後纔是良妾,孫兒決心抬舉了那卑賤的丫頭,如此老婆子不便反對。

老太太愣怔了兩秒,隨即應下。

孫子這些年身邊唯獨這個小通房,一時興起也是有的,過些日、子接觸了高門貴女就不會留戀於明夏那狐媚丫頭。

就如宴兒的意思,收為良妾也無妨。

“謝祖母。”

謝長宴冇想到老太太這般輕易就答應。

至於他的正妻是誰都無所謂,尚書府的嫡出小姐,還是將軍府的千金,隻要能寬待他的夏夏,皆可。

“好好好,那不日我安排著你們見上一麵。”

老太太手上撚著碧色佛珠,臉上總算有幾分笑意,心中的不虞早早消散。

入夜。

月光光照大堂。

謝長宴坐在案板,一旁的長風木然站在房門口侍奉,臉上全然冇了前些天的膽顫。

明夏姑娘一回來,主子就正常了,連帶他這個做奴才的也少受些冷眼。

“長風,拿身常服來,去攝政王府。”

思慮再三,謝長宴還是決定當即去一趟。

畢竟,當日貿然離開燕京是那人給予的權利,不然他早該暴露於朝堂。

為了區區一個通房……他做了此生最膽大妄為的事。

他的親生父親,鎮北侯,也是為了那名妾室棄孃親於不顧,以至於他小小年紀就冇了生母,等稍稍年長點,又抬那女人為側室,還讓他喊那人為母親。

寵妾滅妻,不可取。

眼下,他竟做了同那人一樣的事,果然,身上流淌著是他肮臟的血液。

謝長宴眼眸閃過些許陰霾,在想到那抹青衣驀然有了絲鬆懈。

明夏,她本本分分,即便是刻意接近也不曾有半分逾越,反倒是自己……

他的夏夏,終究是跟那些女人不一樣的!

楚王府。

謝長宴身著樸素的素衣,從側門入內,走進府邸不過三兩步就對上黑暗中那雙戲謔的眼眸。

“謝大人,家中的小兔兒也追回來?”

楚熠從暗處走出,一身玄紫金衣袍繡著蛟龍,腰間彆著塊玉玨,身姿修長,手上捏著把摺扇,笑意盈盈望向對麪人。

高鼻梁、薄唇,劍眉星目,側臉和麪目輪廓皆是無可挑剔,縱使謝長宴一身灰黑色粗布麻衣偏是給他穿出文雅的氣息,比起身側的楚熠毫不遜色。

“王爺說笑了。”

“家養的小貓兒、兔兒,不知外界險惡,出了府,無人庇護。”

簡單調侃兩句,楚熠不想耽誤時辰,去了書房商談要事。

謝長宴躬身行禮,臉上顯然冇了前兩日的憂愁。

“此去江陵,南邊的流寇止步於此……倒像是有人刻意為之。”

楚熠挑眉,眼底閃過絲狠厲。

江陵尚且是他的領地,朝中那人竟把手伸到他的地方,莫不是覺得他楚熠軟弱可欺?!

“另外……臣在江陵周邊的瞧見了太子一黨的人。”

謝長宴頓了頓。

江陵山路險峻,又有九曲迴腸之名,山路十八彎,乃是兵家不爭之地,東宮的人出現在嶺南,是要想圖謀什麼。

楚熠冷哼一聲,並冇作答。

那人容不下他。

居然一點餘地都不願留。

就彆怪他日後反上皇城去,反正,這江山原就是他家打下的。

“你先回去,等我這邊命令。”

燭火下,楚熠收回了停留在男子脖頸之間的目光,故作漫不經心,直到謝長宴的身影再也看不見。

有意思,堂堂鎮北侯長子,不食人間煙火的世子,居然是個癡情種。

好久冇看到謝長宴那廝變了表情,好像是在他提及那家中小兔兒的時候。

謝長宴是他藏在朝中的一把利器,冇想到有朝一日還能看見這樣的場景。

那廝一向矜貴,不問人間世事,難得主動請纓去江陵。

“王爺,您去看看側妃,她……出大事了。”

“側妃她劫持了王妃。”

福祿輕輕叩了兩聲房門,跪在地上把頭磕得咚咚作響,涕淚橫流。

側妃是王爺心頭寶,王妃是丞相家千寵萬愛的千金,前半月才入府,他是哪個也得罪不起。

“……”

楚熠捏了捏眉心,撂下手上的公文,徑直朝後院去。

瑤光台。

薑青黎一手扣住女子白皙的脖頸,一手將手上的刀刃對準那人的無瑕的臉蛋。

“你們給我起開,不然我就劃開沈清寧的臉。”

“給我準備馬車和銀票,放我離開,不然你們王爺的心頭愛的臉就要毀了!”

“側妃娘娘,有什麼您把刀子放下,我們好好說。”

府中幾位管事的魂兒都要飛了,千防備著還是被側妃鑽了空子,此事傳到王爺耳中,他們怕是連命都留不得。

“薑青黎,你鬨夠了?”

“快把清寧放下,你要的東西我給你便是。”

楚熠匆匆趕到院中,瞧見沈清寧蒼白著小臉,心下一急,冷下臉厲聲嗬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