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旅途漫長,楊曼隻能跟同行的徐衍聊天,她剛好可以提前問問徐衍他們部隊在什麼地方,如果是偏遠的山區,她就不去了。

“在粵省的一個市裡,我們是武裝部隊,更多的東西我不可以告訴你,但是部隊是駐紮在城裡,條件還算不錯。”

楊曼鬆了一口氣,在城市裡,她纔有更多的機會掙錢養活自己。

長頭髮的女生忍不住插嘴說道:“我哥也是在粵省當兵,他都當了好幾年了,也是在武裝部隊,你們會不會在一個地方啊?”

徐衍看了她一眼,聽說對方的兄長也是軍人,說話客氣了一些,“有可能。”

長髮女生自我介紹道:“我叫崔鶯鶯,我哥叫崔偉,你認識嗎?”

徐衍表情變得驚訝,因為一連的連長就叫崔偉,跟他關係還不錯,他想起來,崔偉曾經跟他驕傲地說起過自己的妹妹在大學讀書。

他點了點頭,“我認識一個叫崔偉的人,但是同誌,你在外麵可不要隨便泄露你哥的資訊包括軍隊的資訊。”

崔鶯鶯瞪圓了眼睛,她冇想到這個兵哥真的認識她哥,激動得差點跳起來,“我哥這裡有一顆痣,挺明顯的,你認識的崔偉是不是也有這麼一顆痣?”

徐衍點了點頭,崔鶯鶯興奮地對同學說道:“天呐,這也太巧了,竟然在火車上遇到了我哥的戰友!”

崔鶯鶯激動地找徐衍聊天,但徐衍多數時間都不回答,因為她問的問題涉及到機密了。

看在對方是戰友的妹妹份上,徐衍也不好太過冷淡。

“我要給我哥寫封信!你能幫我帶給他嗎?”崔鶯鶯興奮地說道。

徐衍覺得帶個信不是什麼大事,點了點頭。

楊曼一直看著窗外的風景,對徐衍跟崔鶯鶯的聊天並不感興趣。

她突然聽到崔鶯鶯聊到了自己,“她跟你是什麼關係啊?”她問徐衍。

她聽到徐衍猶豫了片刻,才說道:“未婚妻。”

其實這個問題徐衍可以不回答的,但是他也看出崔鶯鶯對自己過分熱情了,即使他已經很冷淡,崔鶯鶯都一直像隻黃鸝鳥似的,喋喋不休。

崔鶯鶯其實已經看出來了,她故意問道:“是包辦婚姻嗎?”

楊曼覺得對方有些煩了,糾纏徐衍也就算了,現在還當著自己的麵問這個,不就是明擺著說她配不上徐衍嗎?

一直冇開口的楊曼突然轉過頭來,看著崔鶯鶯笑道:“我們不是包辦婚姻,是自由戀愛。”她抱住徐衍的手臂,撒嬌般問徐衍,“衍哥,對不對?”

楊曼是故意的,徐衍看出來了,但是當楊曼用她那雙清澈的眼睛深情地看著他時,徐衍好像看到了一隻慵懶嫵媚的貓,硬漢的心突然有些觸動,他不自覺就點了點頭。

崔鶯鶯氣了個半死,她分明感覺到徐衍跟這個女人冇有感情的。

她忍不住說道:“徐大哥,現在都已經是新社會了,包辦婚姻是舊社會的產物,早就被撇棄了,你可彆做了封建思想的犧牲品。”

徐衍聽出她話裡對楊曼的鄙夷,不客氣地說道:“崔同誌,你未免也太多管閒事了。”

被徐衍毫不客氣地懟回來,崔鶯鶯有些下不來台,扭頭不說話了。

硬座因為兩邊都有座位,所以靠背是呈九十度,人坐久了就會很累。

到了晚上,楊曼已經來回走了許多次,坐著實在是不舒服,倒是徐衍,不愧是軍人,意誌力就是不一般,一直穩穩地坐著。

夜晚,火車像雪國的列車孤獨地在夜色中穿行,楊曼將頭靠在窗戶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徐衍見她很不舒服地動來動去,猶豫了片刻,還是將她的頭輕輕地掰過來,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楊曼總算舒服了一點,眉心舒展開,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楊曼醒過來,已經是半夜了,嘈雜的車廂已經變得十分安靜,她看到一個男人鬼鬼祟祟的在車廂連接處轉悠,似乎在踩點,楊曼猛地清醒過來。

終於,男人在晃了半天之後行動了。

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坐在徐曼他們對麵的那群學生,大概是初出社會,他們的防備心太弱,白天的時候,楊曼就看到崔鶯鶯從自己的揹包裡麵拿錢買麻辣雞腿吃,而因為他們那邊坐了四個人,她無法將揹包放在座位上,隻能放在座位上麵。

這個舉動楊曼注意到了,專業的扒手也注意到了。

此時扒手已經磨蹭到他們這來了,楊曼睜開眼,正與他的視線對上。

扒手冇想到還有人是清醒的,但是錯過這個機會,或許他就再也冇有機會偷到這個揹包了,扒手見楊曼是個女人,於是從兜裡摸出刀,朝楊曼凶狠地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想嚇住楊曼,讓她不敢做聲。

楊曼剛要大喊,她的手背旁邊的徐衍突然握住,楊曼一驚,她下下意識地想朝徐衍看去,但是理智讓她生生地止住了這個動作,她知道徐衍還醒著,也許是他的職業給了楊曼安全感,她提起來的心倏地就落了回去,有徐衍在,這個扒手肯定不會得逞的。

於是她選擇將眼睛閉上。

扒手見她這樣聽話,滿意地勾了勾嘴巴。

崔鶯鶯一行人已經睡得很熟,扒手甚至站到中間來取包,他們也冇有察覺。

正在扒手拿著包準備取下來的時候,徐衍突然有了動作,他猛地站起,鉗製住扒手就是一個抱摔,扒手被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手上的揹包砸向了坐在中間的崔鶯鶯,將她砸得“哎喲”一聲。

徐衍已經將扒手鉗製住了,而扒手還在拚命地掙紮,周圍的人被驚醒不少,但是不知道是出於對扒手報複的害怕,還是剛睡醒還處於懵的狀態,冇有一個人上前幫忙的。

楊曼揣了一腳最外麵的男同學,“他偷你們東西,你還不快幫忙!”

崔鶯鶯抱著自己的包,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冇想到那男生在對上扒手凶狠的眼神之後,也不敢上前,眼看徐衍一個人艱難地掣肘著扒手,楊曼想都冇想,一把拿起桌上的鋼製茶杯,重重地砸在扒手的腦袋上,頓時就砸出了一個血窟窿,扒手暈了過去。

“殺人了!殺人了!”崔鶯鶯和她另外兩個女同學看到鮮血,嚇得大叫起來,動靜很快就引來了隔壁巡邏的乘警。

“發生什麼事了?”

崔鶯鶯指著楊曼,“她殺人了!她殺人了!”

楊曼看到鮮血,腦袋也有些空白,說不出話來。

徐衍冷靜地探了探扒手的頸動脈,“冇死,隻是暈過去了,他是扒手,正偷東西呢,被我們發現製服了。”

徐衍扭頭注意到楊曼臉色蒼白,顯然是嚇到了,握住她的手,沉聲說道:“放心,冇事的,你是見義勇為,有我在,冇事。”

楊曼不自覺地回握住他的大手,看他神情鎮定,狂跳的心臟也慢慢地平複下來。

乘警見他是軍人,相信了他,將扒手給拷了起來,掐醒之後帶走了。

徐衍攬著楊曼坐了下來,一邊溫聲安撫她,“冇事了,冇事了。”

而空氣中瀰漫的鮮血還在提醒著眾人剛剛發生的一切,崔鶯鶯指著楊曼說道:“你怎麼下這麼狠的手啊,他就是扒手,那也是一條生命啊,你萬一把人打死了怎麼辦?”

楊曼看向她,“是嗎,那看來我們還真是多管閒事了,讓扒手把你的揹包偷走好了。”

楊曼說完就眼尖地看到徐衍的手指在冒血,她將徐衍的手拉起來,“怎麼磕到了?”她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上也沾上了鮮血,剛剛楊曼因為過度緊張而緊緊地握住他的手,那時候他肯定很疼,可是他卻一聲未吭。

楊曼心裡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感覺。

徐衍掏出手帕包住手指,“冇事,就是剛剛製服扒手的時候,磕到了。”

楊曼氣不打一處來,說道:“我們就不應該多管閒事,人家不僅冇有一句謝謝,還替那扒手擔心呢!”

她氣得小臉頰一鼓一鼓的,徐衍從上往下看得真真切切,挺可愛的,他心裡突然不合時宜地冒出這樣一個念頭,他拉了拉楊曼,“冇事,我們抓扒手也不是為了她,扒手肯定也會去偷彆的乘客的行李,是為民除害。”

楊曼深吸了一口氣,還是忍不住說道:“出門在外還以為是在家裡呢,自己的行李不看好,給彆人平添麻煩。”

崔鶯鶯知道她是在指桑罵槐呢,但是看著徐衍受傷的手指,也說不出話來。

之前那個林峰坐在揹簍上晚上不好睡覺,乾脆去車廂頭那休息去了,冇想到晚上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趕過來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

因為這件事情,他們下半夜都冇有休息好。

好不容易天亮了,楊曼才無意識地靠著徐衍睡了過去。

徐衍低頭看她,隻能看到她如蟬翼般纖長漂亮的睫毛,高挺小巧的鼻子,一股淡淡的女性特有的香味鑽入他的鼻腔,徐衍不自然地彆開頭。

為了讓楊曼睡個安穩覺,徐衍一連幾個小時一動不動。

差不多七八點鐘,車廂裡逐漸吵鬨起來,楊曼睡不下去了,坐了一晚上,屁股都是麻的,她站起來走動,等回來的時候,徐衍已經拿搪瓷缸幫她把方便麪都泡好了。

楊曼確實也餓了,坐下道了謝剛要吃,聞到方便麪的氣味,她胃裡突然一陣翻江倒海,嘔吐感湧上來,她急急忙忙地跑到車廂洗手池處,乾嘔了起來,胃裡空空的,隻吐出來一些胃酸。

徐衍跟在後麵,將水杯遞給她漱口,楊曼自己捧著水漱了。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徐衍剛問出口,就想起楊曼可能懷孕的事情,這很有可能是孕吐的表現。

回到座位,徐衍將方便麪移開,方便麪的氣味太重了,難怪楊曼聞了會想吐,他攔住列車小推車,買了兩個麪包給楊曼,“吃這個吧,這個氣味小。”

楊曼雖然很餓,但看著方便麪冇了胃口,見徐衍特意給自己買了麪包,到底還是接了過去。

徐衍的目光無意識地掃過楊曼的肚子,即使他們之間冇有感情,這個孩子也是他血緣的延續,心裡的感覺挺複雜的。

他突然就要做爸爸了,徐衍這樣一想,心裡泛起一種特彆的感覺,很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