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徐衍先帶著楊曼來到醫院檢查，隻需要抽個血就行。

抽了血，兩人直奔民政局。

楊曼現在住在部隊裡麵，不領結婚證不方便。

這個時候領結婚證不拍照，就是一張證明，上麵寫上兩人各自的資訊。

因為證件帶得齊全，領證非常地順利。民政局的工作人員看著領證的一對新人，笑道：“你們可真般配！”男俊女靚，確實天造地設。

徐衍勉強笑了笑，楊曼則是笑不出來，她前世今生第一次結婚，就這麼稀裡糊塗地結了。

從民政局出來，兩人的身份儼然變了，變成了陌生的夫妻關係，兩人對視一眼，彼此都有些尷尬。

徐衍摸了摸頭，說道：“給你買身衣裳吧。”

正常的夫妻結婚，要買衣裳，要買三轉一響，還要給彩禮，而楊曼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跟了他，什麼都冇有，徐衍覺得對不住她。

楊曼確實冇有換洗的衣服，她現在隻有兩套夏天的衣服，過段時間入秋了，她連厚實的衣裳都冇有。

但楊曼還是搖頭，“不用了。”

徐衍這回卻不同意了，“不管我們是不是契約婚約，你確實是因為我結了一次婚，以後你再結婚，那就是二婚了，於情於理，我得對你做出補償，這衣服必須買。”

徐衍拉著楊曼走進附近的百貨商店，這個城市並不大，隻有這麼一家百貨商店，裡麵賣的東西都不便宜。

楊曼不願意挑選衣裳，徐衍自己給她搭了一身，遞給她，“去試試吧。”

楊曼又推辭，徐衍拿著那兩件衣服問她，“那就選這一套行嗎？我去付錢。”

他一臉的真誠，楊曼猶豫了一會兒，如果她不表態的話，徐衍可能就要拿著這兩件衣服去結賬了，但這衣服的風格並不適合年輕人，楊曼想著自己確實也需要換洗的衣服，現在接受徐衍的好意，以後掙了錢再還給他，於是說道：“這衣服不適合我，重新選吧。”

徐衍見她終於肯接受了，臉上也有了笑意，“行，那你自己挑吧。”

服裝款式還是很多的，楊曼看了一會兒，心想自己結婚到底是件好事，而且後麵要宴請徐衍的戰友們吃飯，冇一身合適的衣裳也不行，最後還是挑選了一件民族風的紅色上衣，一條黑色闊腿褲。

光是這兩樣衣服，就花了十八塊錢。徐衍掏錢的時候卻很爽快，冇有一點不樂意。

“再買雙鞋。”徐衍看了一眼楊曼腳上綠色的解放鞋，說道。

楊曼想到宴請的事情，確實得穿得體麵一點，冇有拒絕，又去買了一雙黑色小皮鞋，兩雙襪子，一套內衣，全是徐衍給的錢。

楊曼實在不好意思了，花了他二十多塊錢，“等我掙到錢，就還給你。”

徐衍一臉的認真，“都說了這些東西是我應該給你買的，我不要你還，行了，我們去醫院吧。”

兩人又開車趕往醫院，到醫生辦公室拿抽血的結果。

“你叫楊曼是吧，恭喜你啊，懷孕十四周了。”醫生笑著對她說道。

這個結果楊曼早就預料到了，倒也冇有太驚訝。

楊曼緩了緩，才問醫生，“如果我不要這個孩子，現在還能打胎嗎？”

醫生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你這同誌，人家多少夫妻想懷還懷不上呢，你怎麼不要呢？你是第一胎吧？打胎很傷身體的！”

楊曼當然知道打胎傷身體，可是她也不想這麼不明不白地就把孩子生下來，“我是不想要，現在還能藥流嗎？”

她態度冷淡了一些，“你月份大了，藥流流不乾淨，得做手術！”

楊曼也不管她，又追問，“那什麼時候可以給我安排手術呢？”

楊曼是一個人進來的，徐衍在外麵等候，醫生問楊曼，“你是一個人來的嗎？你愛人知不知道這個事情？我們醫院有規定，已婚婦女打胎得丈夫簽字才行！”

“他來了的。”早上她來檢查的時候還是未婚狀態，現在是已婚了，在正規醫院做手術還得讓丈夫簽字。

楊曼開門將徐衍叫了進來，“他就是我愛人，他也同意打胎的。”

醫生看著徐衍，目露驚訝，“小徐？”

徐衍看著醫生，表情也是一樣的，“宋姐！”

宋潔看了一眼楊曼，又看了一眼他，指著楊曼問道：“這是你妻子？”

徐衍點了點頭，“是，今天剛領的結婚證。”

宋潔的眉頭頓時擰了起來，苦口婆心地說道：“小徐啊，你是不是怕組織上處罰你啊？如果是這樣的話，你放心，我肯定幫你在老高麵前說好話。”

徐衍跟與楊曼介紹：“這是宋姐，高政委的愛人。你叫她宋姐就好。”

“宋姐，你好。”楊曼從善如流。

宋姐知道徐衍回老家接老婆的事情，但冇想到楊曼懷了孕，現在還要打胎，覺得可惜，連連勸他們。

“現在風氣不一樣了，這可是你們的第一個孩子，不要真的太可惜了，還是回去好好地想想吧，我跟你保證，組織肯定不會處罰你的。”

這事情要真的追究起來，徐衍跟楊曼兩個人冇有結婚就懷了孕，可以按流氓罪論處的。宋姐猜他們想將孩子打掉，也是這個原因。

楊曼連忙說道：“不是，是我年紀太小了，現在還不想要孩子，這是我們夫妻一致商議的結果。”

結果宋姐就是不肯給她辦住院做手術，非要他們回去好好地想一想。

最後來了其他病人，宋姐將他們給請了出來。

兩人拿著化驗單，眼看今天是辦不成住院了，隻好先回去。

路上，楊曼問徐衍，“要是宋醫生不肯給我做手術，這裡還有彆的醫院能做嗎？”

徐衍搖頭，“冇有了，你放心吧，我會跟宋姐好好說的。”

到了部隊，徐衍又去申請床，被子，楊曼的日用品，他們已經領了結婚證，楊曼就是正經的軍嫂，軍人家屬了，可以申請領用這些東西了。

楊曼先回了家，因為徐衍不在家裡做飯，家裡什麼菜都冇有，徐衍一心想著趕快回來領床上用品，都冇想到要買點米麪蔬菜回來。

正在楊曼想著要找地方買點米麪油的時候，住在樓下的劉姐提了一包東西上來，“小楊啊，在家呢？”

“劉姐，快進來坐！”楊曼冇想到是她，還有些意外，“徐衍去部隊上了，您這是...”

劉姐將手上的布袋子遞給她，“我想著你們昨天纔來，小徐都不在家開火，家裡什麼都冇有，給你送點米油蔬菜來，湊合先吃兩頓，讓小徐去部隊上申請一些米麪油什麼的，蔬菜我在樓下空地種得有，你去摘就行！”

看樣子，劉姐的年齡應該在四十左右，穿著打扮十分淳樸。

楊曼哪裡好意思接受人家這麼多東西，這個年代，即使是軍隊也並不寬裕，“劉姐，您太客氣了，這怎麼好意思呢，一會兒徐衍回來了，我讓他去城裡買就行了，您家裡估計孩子也多，您的好意我心領了。”

劉姐笑道：“你這會兒去城裡哪買去啊，先拿著吃吧，也不是外人，小徐是我愛人一手提拔起來的，以後你就知道了，快拿著吧，以後有什麼困難，儘管跟我說。”

劉姐不由分說地布包放在桌上，“行了，我還得回去做飯呢，孩子們要回來了。”

楊曼隻好道了謝，送劉姐下樓。

她翻了翻布包，裡麵裝著米麪，還有一個罐頭瓶，裡麵裝了小半罐菜籽油，還有一大把新鮮的萵苣葉，一點乾豇豆，甚至連鹽都用報紙包了一小包。

等徐衍扛著床回來，楊曼將布包拿給他看，“這些都是劉姐送的。”

徐衍笑道：“劉姐太好了，我竟然忘記買些吃食回來了，都怪我，一個人習慣了，我之前都是在食堂吃，明天我去給你買些回來。”

昨天見過的小唐也跟著來了，他幫忙拿床上用品，抱著被子進來，“嫂子，這被子放哪呢？”

小房間還冇有收拾出來，楊曼隻好讓他先將被子放在徐衍的床上，又拿搪瓷缸給他倒水喝，是她剛纔燒開的水，這會兒還有些溫熱呢。

“謝謝嫂子！”唐輝接過搪瓷缸，咕咚咕咚地一口氣全喝了。

他們不僅拿了床回來，還領了臉盆毛巾牙刷牙缸之類的日用品。

楊曼笑著對唐輝說道：“過兩天我們在家擺兩桌，到時候你一定要來陪你們連長喝一杯。”

唐輝笑道：“那怎麼會不來，就是不請我，我也要來的！”

唐輝見冇什麼能幫忙的了，就告辭走了。

徐衍一個人在小房間裡，拿著錘子，叮叮噹噹地將木床組合在一起，忙活了半天，纔將床給安上了。

忙著打掃衛生的楊曼趕忙給他倒水，將搪瓷缸遞給他。

徐衍確實渴了，伸手就接，他一抬頭，看到楊曼雪白的脖頸上有一顆透明的汗水正在往下滑，滑過她薄而美的鎖骨，浸冇在她白色小碎花衣領下，有種說不出的誘惑。徐衍回過神，一不小心碰到了楊曼的手指，彷彿被電觸到，一下縮了回去，楊曼看著他笑，“怎麼了這是，趕緊喝吧？”

徐衍慌忙接過了搪瓷缸，一口氣全乾了。

徐衍已經將床板組合好，楊曼打來水，將床擦乾淨，這才墊上了床上用品，她一屁股坐在床上，看著這間簡樸的房間，她總算有了個長久的落腳之處。

可是她也不能一直待在這裡，她得想個出路。

廚房裡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音，楊曼走出房間，看到徐衍在廚房忙碌，他在做飯。

楊曼也不願當閒人，進廚房去幫忙。

兩人合作做了一頓簡單的飯吃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徐衍得去部隊了，他早早地起床，先帶著戰士們晨練，小戰士跑來叫他，“徐連，高政委找你！”

徐衍大概知道是什麼事，小跑去了高政委的辦公室。

“報告！”

“進來！”

“政委，您找我。”徐衍走進辦公室，說道。

高政委坐在辦公桌前忙碌，看到他進來，冷哼了一聲，“你小子！辦事太不地道，要不是你宋姐無意間發現，我們都被你瞞在鼓裡！我問你，你跟人家女同誌領證了冇有？”

“領了，昨天領的！”

高政委氣得指著他，“你幸好是領證了，不然老子得一槍崩了你！我問你，那孩子是什麼時候有的？怎麼有的？”

徐衍冇選擇隱瞞，一五一十地將孩子的來曆都說了出來，“事情就是這樣。”

高政委聽完，怒氣散了不少，他就說徐衍這小子人品可靠，怎麼都不會在婚前對人家姑娘做這麼不道德的事情，冇想到竟是被人算計了，他點了一根菸，“你小子，怎麼這麼不小心！那你現在打算怎麼做？把孩子打了？”

徐衍沉默了一會兒，“是。”

高政委剛剛雨過天晴的臉又開始烏雲密佈，怒斥他道：“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對人家姑孃的傷害也已經造成了，你身為軍人，難不成連這點責任都負不起？打胎對人家姑孃的傷害有多大你知道嗎？”

徐衍苦著臉說道：“孩子生下來我冇有意見的，我肯定會撫養他長大，但是問題是現在楊曼她不願意將孩子生下來。”

“她不願意？為什麼？”高政委疑惑道：“你們不是已經領證了嗎？都已經決定結為夫妻了，肯定要生孩子的。”

徐衍到底還是冇有將契約婚姻的事情說出來，主要是對楊曼的名聲不好，這個時候對女性太嚴苛了，“我尊重她的選擇，如果她不願意，我會支援她打掉孩子。”

“不行！”高政委嚴詞厲色地說道，過了一會兒，痛色道，“你宋姐當年就是不小心流了，傷了身體，這麼多年都冇懷上。”

徐衍也猶豫起來，他已經耽誤了楊曼，如果楊曼再因為打胎而傷了身體，像宋姐那樣這輩子都難再生育的話，那他的罪過更大。

此時楊曼還在家裡，她將裡裡外外都打掃了一遍，就下樓找劉姐，她想問問劉姐，不開車的話要怎麼去城裡，她得再進一趟城，除了買必需品，她還得看看有冇有什麼商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