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升任尚宮的第一天，淩萱端坐在象征尚宮的座位上，目光如炬地掃視著下方的六五主事。
現在的尚食是以前一樣跟在她身邊的掌事，是淩萱一手扶持培養起來的。
除了新尚食對淩萱畢恭畢敬外，其餘幾人眼中紛紛帶著一絲不服。
“咱們也算是老熟人了，多的我也不想說，從前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都收起來，若被我發現嚴懲不貸。”
淩萱還是尚食的時候就聽過其他人藉著權勢斂財的事情，不過那時影響不了她的尚食局，她並不關心在意。
可如今她成為尚宮，那就不會再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
“尚宮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我們中飽私囊嗎。”
說話的是於司製，她家裡與首輔是一派的，向來看不慣淩萱，現在被她壓了一頭心裡更是不服。
淩萱抬眸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於司製非要我把話挑明瞭說嗎。”
她已經是給她們足夠的顏麵，給她們時間去處理自己部門的問題，可這人卻不懂見好就收。
於司製還想爭辯，其他幾人急急將她拉住。
“於司製心直口快，尚宮大人彆和她計較。”
方司珍忙打圓場，眼中哪裡還有先前的桀驁。
淩萱不想和她們計較，現在她需要的是建立自己的威信，而不是和他們成為對立麵。
“你們先回去吧。”
主事們離開後，淩萱坐在座位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幾天後柳萍兒來到尚宮局，她進來後環顧四周，淩萱從座位上起身走到她麵前。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柳萍兒冇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淩萱剛纔坐的位置上直接坐下。
雙手在椅背上來回摩挲，目光看著下方空蕩蕩的正殿。
“這位置果然不錯。”她發出感歎。
淩萱微微白了她一眼，“不說我就走了，你自己慢慢坐吧。”
柳萍兒嘖嘖兩聲，“當了尚宮連脾氣都大了許多。”
淩萱不想和她再說，作勢就要走。
柳萍兒這才慢吞吞起身，“這幾天其他五尚似乎都在整理賬簿，我勸你還是查查的好。”
“我知道了。”淩萱似乎並不意外。
見她瞭然於胸的模樣，柳萍兒感覺自己這趟白來了。
“我走了。”她冇好氣說著。
“多謝。”
淩萱讓人將六尚賬簿以及各宮用度整理呈給自己。
她看著這上麵一條條的記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後宮的妃嬪們為了爭寵，用無數珠寶打扮自己，而這些往往都來自進貢或是百姓的賦稅。
國庫本就不富裕，她們竟還這般奢靡成性，花費大大超出後妃品階的標準。
與此同時，後宮的流行趨勢也會迅速傳播到民間，比如某種珍稀的布料、某種精緻的飾品，一旦後宮的妃嬪們開始使用或佩戴，民間的女子就會紛紛效仿，搶購一空。
再這樣下去，受苦的終歸是百姓，如要遏製這股風頭，還需從後宮中下手。
就在淩萱苦惱該如何下手時，貼身女吏說了個想法。
她原先是跟著上任尚宮身邊的，對這些事物算是比較清楚的，今日也是她陪著淩萱檢視賬簿以及後宮用度。
“大人，奴婢發現其實後宮主子們每頓的膳食吃到肚子裡的不過十之二三，算下來宮中一日浪費的食物足夠至少夠數百人一天的用量。”
淩萱啞然，這僅僅隻是一頓的剩餘。
“你有何好法子？”
“既然每日吃不了這麼多，可以減少規格或者數量，減少的部分可以按照市麵上的價格折現給他們，這樣一來每日費用非但冇少，還有效的減少支出。”
淩萱覺得她的提議很好，便吩咐由她全權負責這件事情。
效果也很顯著，每日的支出大大減少。
近來她多半時間都在尚宮局，很少到後宮中走，這天手中事物不多，淩萱便獨自來到禦花園假山後麵偷偷懶。
就在她閉目養神時，兩個宮女闖入這裡，因為淩萱所處的位置比較隱蔽，他們冇有發現。
“這是我偷偷攢下的銀錢，你快讓人送到宮外給你家人治病。”
其中年長的將一袋子銀錢遞給年輕的。
年輕的宮女聲音哽咽，“杏枝姐，我不能收，這是你給自己攢的出宮錢呢。”
“彆說這些，你先拿去用。”杏枝悶悶說著。
“本來每月的例錢加上主子偶爾的賞賜是夠的，誰知道淩尚宮突然讓人減少咱們的例錢，也不會這樣了。”
原本悠閒聽八卦的淩軒陡然睜開眼睛，她從假山後麵走出來。
“把你們的話再說一遍。”
宮女看清來人嚇得不行，“尚宮饒命。”
“剛剛你們說例銀減少是怎麼回事？”
杏枝磕磕巴巴的將事情來龍去脈告訴了她，因為後宮需要開源節流，主事們稱尚宮要求，他們這些宮人都被減少一半的例銀。
淩萱冷笑，原來自己被人當槍使了。
“今日見過我的事，誰也彆告訴。”
回到尚宮局，淩萱不動聲色，既然有人想整她，那她必然會打對方個措手不及。
私下派人調查後得知除了司膳房冇有剋扣宮人例銀外，其餘都存在這個現象，其中司製房最為嚴重。
這天，淩萱讓眾人及未當值的宮人來到尚宮局。
“最近宮中開源節流一事效果甚好。”
她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女使和主事們，幾人心中發毛。
“不過我聽說有人藉著我的由頭反其道而行，剋扣宮人例銀用度來達成開源節流的目的。”
她身邊的女使得知事情敗露，麵上血色全無。
宮人疑惑的看著淩萱，不知她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之前的事並不尚宮的主意？
“為免再有人亂傳達我的意思，現在我將新的規定告訴你們。”
“根據宮人品階不同會定下固定的底薪，兩次發例錢之間如果你們冇有犯錯便可獲得額外的銀錢，若得主子誇讚也會有獎金，反之如果有請假、犯錯、或若主子厭棄便會扣錢。”
“具體的規則後麵我會讓人詳細講解，總之隻要你們做得好，那例錢便多。”
最後她還表示自己會自掏腰包，前三個月每位宮人都會有筆福利。
這一舉動不僅解除了自身的流言，也成功收穫了那些宮人的心。
獎賞有度的製度下，也能夠有效的提升他們的工作效率，那些想偷懶的人也無處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