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蘇蔚然被眾人簇擁著出了門,謝家的下人和喜娘早已等在外麵了,看見她出來連忙圍過來,七嘴八舌的說著吉祥話。

蘇蔚然一掃剛纔的酸楚神色,氣定神閒的向馬車走去。

她重生之後,頭腦裡不但有上一世的悲慘記憶,竟然還出現了許多在現代時候的片段。

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告訴她,這是因為她上一世的怨念太過深刻,導致時空出現了混亂,所以才讓她有了這種體驗。

隻有在這一世,讓她的怨唸完全消融,才能讓時空得到修複。

所以蘇蔚然決心將這一世重新來過,讓那些壞人受到應有的懲罰!

大燕習俗,出嫁到外地的女兒在成親當天,隻需夫家的人來接走便可,並不需要孃家送行。等到回門之日,小兩口再一同回來拜見父母。所以與蘇蔚然同行的隻有水蓮銀蓮,和幾房作為陪嫁的下人,其餘全部都是康樂侯府的人。

同時隨行的還有一隊全副武裝的官兵,每人都騎著馬,為首的是個年輕人,劍眉星目,一副俊朗神氣,看見蘇蔚然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蘇蔚然微笑著回了個禮,她知道這些官兵是謝明朗特意請求金陵的衙門調撥過來的。康樂侯府雖是個有名無實的空架子,這點麵子還是有的。不過這個年輕人氣宇軒昂,與平常見到的普通差官很不一樣,多半是有些來頭的。

當時蘇蔚然還以為這是康樂侯府對她和蘇家的重視,現在看來,這不過是為了確保她的嫁妝萬無一失而已。雖說大燕民風淳樸,從薊州到金陵的路上還有許多關卡,但是老謀深算的謝明朗一定不會放心,他得保證這些財物一絲不少的送進康樂侯府。

蘇蔚然嘴角現出一絲譏誚,謝明朗為了蘇家的財產,還真是計劃周密呢,一定籌劃了很久吧?

水蓮為她蓋上蓋頭,然後和銀蓮一起攙扶她上了馬車。

吹鼓手格外賣力,車隊在眾人的羨慕眼光注視之下緩緩前行。

薊州是個小地方,誰家有什麼事很快就能傳遍,更不用說當地首富蘇家嫁女兒了。更是人人都要出來看熱鬨。一時間竟然比過年還要熱鬨。

蘇家果然不負眾望,給蘇蔚然準備的嫁妝十分豐厚,足足有數十輛駝運著嫁妝的大馬車從路上經過,每一輛都是兩匹佩戴著大紅花的高頭大馬拉著,一輛跟著一輛,一直延伸到路的儘頭。道路兩旁擠滿了圍觀的路人,紛紛點頭讚歎:蘇家是真有錢啊,看看這場麵,普通人家嫁女兒十輩子也趕不上!

誰不知道蘇家長房蘇衡臣的媳婦秦氏出身江南富商之家,深諳商道,幫助丈夫將香料生意做得風生水起,自然是累積了一筆可觀的財富。蘇家製作的香料在金陵的貴人圈內頗受歡迎,就連王宮裡的妃嬪也要用的。

隻是秦氏雖富,卻吃虧在膝下無子,隻有一個獨女。如此一來,誰娶了蘇大小姐,不就等於娶回去一座金庫?怪道康樂侯府要和無官無職的蘇家結親了!

一上了車,蘇蔚然就隨手將蓋頭扯下,水蓮和銀蓮若不是坐了後麵的馬車,定要阻止她做這樣不吉利的舉動。

可是此時蘇蔚然毫不猶豫的將蓋頭撇到一邊,不屑的嘁了一聲。

她完全繼承了上一世的記憶,所以對很多事情都記憶深刻,就像昨天發生的一般。

蘇家祖上蘇老爺子,也就是蘇蔚然的祖父曾在金陵做官,後來告老還鄉之後,便一直居住在薊州。蘇蔚然的父親蘇得臣和二叔蘇文淵雖然都冇有入仕,但因為秦氏善於經營,蘇家仍是當地富甲一方的大戶人家。

後來蘇得臣和秦氏在海上行船時遇到了風浪,落水失蹤,蘇蔚然便被叔嬸收養。

所幸蘇文淵與孟氏為人極好,覺得她小小年紀就失去父母庇護,委實可憐,撫養她平安長到十六歲。族中有居心叵測之人提議瓜分長房留下的產業,被蘇文淵拒絕了,說這些東西誰也不能動,都是留給蘇蔚然的嫁妝。同年又將秦氏名下的所有田產地契商鋪等全更換成她的名字,這樣一來,蘇蔚然出嫁時纔有了這種十裡紅妝的盛況。

經商在大燕朝是不入流的一件事,商人的地位排在士,農,工的後麵。所以秦氏從未教女兒任何商業謀略之道,而是讓她去學習女紅針黹,琴棋書畫等才藝。

而她上一世也正因此養成了膽小懦弱,逆來順受的性格,又毫無心機,所以才被康樂侯府吃乾抹淨,敲骨吸髓。在聽到哥哥叔嬸接連出事的噩耗之後,冇有任何辦法,唯一能做的隻有帶著滿腔怨忿和悔恨,結束了心酸而又淒慘的一生。

蘇蔚然不由在心裡歎息了一聲。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車隊在路上走走停停,因著天氣晴好,所以一路上都非常順利,到了第三天早上,就已經進入金陵城了,正好是成親的吉日。

一入金陵城,外麵的景象就明顯熱鬨了許多,隻見大街上都是來來往往的行人和商鋪,路人的穿著打扮也更漂亮精緻些,許多裝飾華麗的車馬一路行駛,果真是一派繁華的名都風範。

喜婆扯開嗓子道:“都給我打起十萬分的精神來,彆丟了侯府的臉!等到了地方,世子還有賞銀那!”

吹鼓手來了勁頭,吹打得極為賣力,在喧鬨的鼓樂聲中又走了半日,就到了康樂侯府門外,早有下人進去通報。

忽然,蘇蔚然感覺馬車劇烈顛簸了一下,停了下來,隻聽車廂外麵一陣喧嘩傳來。有聲音喊道:“新娘子落轎啦!”

蘇蔚然伸了個懶腰,又活動一下有些痠麻的手臂,將蓋頭重新蓋回頭上,這兩天在馬車裡過的著實累人,她又不能下車,吃飯睡覺都在車廂裡麵,就連上廁所都是用的水蓮準備的夜壺。

蘇蔚然透過縫隙從車窗往外看去,隻見四周全是康樂侯府請來的賓客,好不熱鬨。

她重生的時間比較緊張,正好是出嫁的前一夜,就算臨時悔婚也來不及,且短時間內無法和彆人解釋,為什麼前一天還滿心歡喜等著出嫁,第二天就反悔了,所以乾脆按照原定計劃嫁過來。

今天的人越多,她的計劃就越有效。謝明朗最好將全金陵的人都請來,讓人看清他康樂侯府的真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