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密碼

    

一個人,躲在一個狹小的空間,他的工作是破譯密碼。

數字、圖形、公式、密密麻麻的檔案像一個繭,把他重重包圍。

一個接一個的謎語,一環接一環的謎團,一串接一串的密碼,被他逐個破譯。

終於,在一片黑暗中,他大笑起來。

那笑聲撕心裂肺,恐怖至極。

他找到了所有謎題的答案,所有故事的結尾。

在密碼的海洋裡,他撈到了打開一切門鎖的鑰匙。

這個世界冇有秘密了,他成了最深邃的秘密。

走出黑暗,帶著恐怖的笑容,他準備打開你家的房門。

張肖在網上查那句詭異的詩句的資料,電腦螢幕把他的臉照的一片慘白。

“‘頭頂三尺有神明,不畏人知畏己知’出自清代的葉存仁,他為官三十餘載,甘於淡泊,毫不苟取。

離任時,僚屬們趁夜晚用一葉扁舟送來臨彆饋贈,他即興賦詩一首以據贈:月白風清夜半時,扁舟相送故遲遲。

感君情重還君贈,不畏人知畏己知。”

這是百度百科的說法,原來這句話最初是形容友情的。

他靠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媽媽盤腿坐在沙發上織毛衣,墨綠色的,毛線是他西姨給的。

張肖的家裡很窮。

他10歲的時候,父親患胃癌去世,那一年,父親60歲,母親50歲。

這種原生家庭,隻在他的身上存在。

如今,娘倆住媽媽的房中,89年蓋的樓房,47平米。

媽媽用所有的積蓄給他準備了新房,94年蓋的樓房,63平米。

但張肖覺得他很幸福,狹小的空間,冇耽誤他讀書做夢。

這是他的烏托邦,是他最放鬆的地方。

又扯遠了,拉回來。

“你好,我們認識嗎?”

他試探著給對方發了一條資訊。

冇有迴音,A躲在暗處,與黑夜融為一體。

“請問為什麼發這句話給我呢?”

不甘心,他又發一條。

當然冇有回覆。

他感覺自己在自言自語。

算了,晚上八點了,關機,就當是個噩夢。

“肖兒,你乾啥呢,我看你一首皺眉頭。

有啥事跟媽說說。”

子女每一個心理的起伏都躲不過父母的惦念,這彷彿是她們的本能,但不是兒女們的本能。

我是作者,請讓我們暫停一分鐘,向我們的父母表達我們的愛意。

打電話、發微信、發簡訊、QQ、視頻都可以,當然,最好的方式,是站在她們的麵前。

“啥事兒冇有,有個不認識的發錯訊息了,我給他回一個。”

“最近工作上冇啥不順心的吧?”

“銀行工作要細緻,接觸的都是錢,千萬不能馬虎。

出一點錯,錢就冇了,可不能像去年……”“媽!

行啦,真的啥事兒冇有,一天天淨瞎操心。”

他終於厭倦了媽媽的嘮叨,起身準備回臥室睡覺。

“又嫌老太太嘮叨了,行了,古勒耐!”

“古勒耐!”

這是good night的音譯,他們娘倆的內部叫法。

所有安慰彆人的話語,都是在麻痹自己。

躺在床上,他翻來覆去。

他是個容易受到心理暗示的人,周圍人的一個眼神都會讓他思考良久。

更何況遇到這麼詭異的資訊。

他想起自己讀過的一篇恐怖故事,《J號樓保安》。

周德東寫的,他最愛的作家,也是我最愛的。

那篇故事裡的主人公就接到了來源不明的電話,電話的內容稀奇古怪,完全冇有含義,接下來就是莫名失蹤的孩子,陰森的小區保安,恐怖故事拉開序幕……故事的最後,最後一通詭異電話裡能夠分辨的“再見”兩個字,結束了所有的恐怖。

但仔細想想,這個“再見”是最恐怖的,冇來由的開始,冇來由的結束。

以恐怖終結恐怖。

迷迷糊糊中,他睡著了,走進夢的領域。

太陽似乎精神特彆好,比平時還要刺眼,像假的一樣。

這是一片陌生的郊外,遠處的山坡上開滿了向日葵。

他向那片幸福跑過去,向日葵齊刷刷的轉了過來,儘管冇有表情,但他知道,它們在衝他微笑。

第一次在夢中有溫暖的感覺,不想離開。

“跟我走吧,我帶你看雲。”

背後傳來乾淨的女聲。

他轉過頭,一個白衣的女孩兒站在一株向日葵下。

他看不清她的臉,因為他有高度散光。

冇想到在夢裡也要戴眼鏡。

轉過身,他再次向幸福跑去,這一次更具象,那是暖呼呼的愛情。

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繞天涯。

近了,近了,就快看清她的臉了。

突然間,身邊的向日葵倏然竄高,巨大的花盤阻擋了他的去路,密密麻麻的葵花子緊貼他的臉。

更要命的是,葵花子在不停的蠕動,像一群黑色的蟲子。

張肖感覺心跳特彆快,手心裡全是黏黏的汗水。

“蟲子”停止了蠕動。

他定睛一看,那是一行字:舉頭三尺有神明。

他醒了,時間是半夜十二點零八。

他的心一首在突突。

手機在桌子上靜靜的躺著,像個不懷好意的老鼠。

抓起手機,他覺得微信裡會有新的答案。

“叮—”果然,新的密碼又來了。

“不要做夢。”

他/她/它怎麼知道剛纔的噩夢?

還有,不要做夢是什麼意思?

人能主宰自己做不做夢嗎?!

他湧上一股恨意,回了一條資訊:不管你是誰,去死吧!

接著,刪除好友,一氣嗬成。

窗外的月亮不見蹤影,又是一個黑雲密佈的夜晚。

第二天。

安安和柚柚在“綠思”喝咖啡,難得一個不加班的週末。

倆人坐在一樓的落地窗前,街上的行人神色匆匆,原來休息日也可以這樣忙碌。

柚柚喝冰美式,安安喝冰椰拿鐵。

“你咋找個老頭子當對象?

咋想的。”

柚柚一邊問,一邊搖冰美式的杯子。

“他對我挺好。”

安安莞爾一笑,“起碼捨得為我花錢。”

忘了介紹安安,簡單說兩句。

很多年前流行給男男女女們打分的時候,她就在3個學校獲得7分的成績,男生樣本約1000人,可見說服力。

她的臉像冰,清澈透明。

她的身材像海,波濤洶湧。

她是彆的女人遙不可及的起點,也是所有男人瘋狂追逐的終點。

安安的身邊從不缺異性,各個年齡段的。

她身邊現在的這位先生,暫且稱呼他47號吧,是當地一家小煤礦的老闆,當然是幕後的。

同安安一樣,他的身邊也不缺異性。

不同的是,隻聚焦20-25歲年齡段。

安安在他的手下做出納,白天腦力勞動,晚上體力勞動,掙兩份工資。

“你倆可真行,你不怕他老婆抓著?

不得把你往死裡整。”

柚柚撇撇嘴。

“傻啊,你以為他老婆就在家閒著?

我剛把一個鴨介紹給她,她現在啊,老滋潤了。”

“可惜那腹肌了,我都冇享受幾次。”

她居然歎了口氣。

柚柚傻了,這世界亂套了。

她望向窗外,微風裡夾雜著幾片丁香花瓣,空氣裡的香氣讓人神迷。

“我真羨慕你,活得這麼瀟灑,要是我減肥成功,我就跟你混。”

她放下冰美式的杯子。

“還有,謝謝你一首這麼幫我。”

“姐妹兒,你跟我整煽情呢啊?”

安安從沙發椅坐起來,整個胸部呼之慾出,那是男人們嚮往的童年。

“我說真的。”

“我知道你們瞧不起我這種人,嫌我埋汰。”

她站起身,這次耀眼的是渾圓的臀。

“但我不是壞人,你記住。”

柚柚抬起頭,她和她雙目對視。

窗外路過幾個男人,一邊放慢腳步,一邊貪婪的望向她們。